体验就是意义,500场演唱会盯着年轻人钱包_天天新消息
歌迷一票难求,黄牛却燃票点烟
编者按: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棱镜(ID:lengjing_qqfinance),作者:胡世鑫,编辑:陈弗也,创业邦经授权转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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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抢到五月天演唱会门票,大学生欣悦(化名)做了很多功课,还请室友一起帮忙。
但最终,四台手机也没能抢到一张票。都到支付页面了,抢票系统却出了问题,显示支付人数太多,退出再进来时,票已经没了。
今年以来,演唱会“井喷式”举办,一个百亿级市场被打开。根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对外披露的最新数据,截至今年5月底,全国营业性演出场次近9万场,票房收入超110亿元,接待观众2500余万人次。
《证券日报》此前曾经报道,在今年,全国已经举办了近500场演唱会,4、5月份更是进入旺季,两个月均有近150场演唱会,这一数据已经超过了2019年的同期水平。
来自各个年代的歌手都在赶这趟快车,仅5月20日一天,举办演唱会的就有薛之谦、梁静茹、李宇春、毛不易、李荣浩等近20位歌手,韩国顶流女团BLACKPINK则在澳门开唱,甚至吸引了Anglelababy、欧阳娜娜等明星到场。
值得注意的是,周杰伦、陈奕迅、蔡依林、林俊杰等顶流歌手尚未在内地开唱,可想而知,在未来的不久,这个市场将会持续爆发。
一张几百元的门票,就可能承包歌迷几天的快乐,有人将此与此前火爆的淄博烧烤相比,认为,这都是年轻人消费降级、追求性价比的一种市场表现。不过,与淄博烧烤不同的是,遍布全国的演唱会,对各地餐饮、酒店、交通等行业有着更大的带动作用。
演唱会,能成为继旅游、露营之后,消费市场上的又一匹黑马吗?
歌迷一票难求,黄牛却燃票点烟
“宁可鸟巢门口站,也不能让黄牛赚”,这是五月天歌迷的一个口号。
5月26日下午6点,欣悦来到了鸟巢,由于拒绝向黄牛买票,她决定站在鸟巢外远程听演唱会。那里挤满了不少跟她一样的歌迷,有人还带了野餐垫、小马扎。不时会有人举着写有“抵制黄牛”的充气棒,呼吁歌迷拒绝高价买票。
在这个“百亿级”的市场上,黄牛们异常疯狂,他们想要赚回失去的三年。
根据歌迷的介绍,黄牛一般分有两类:溢价转让的“路人牛”和以此为生的“专业牛”。前者溢价低,但门票真假难辨;后者看似靠谱,但每张票溢价500到1000元。
黄牛抢票的花样繁多,作者联系上了一位“专业牛”,他的朋友圈都是演唱会门票的代抢和转卖信息,他并非利用软件去抢票,而是会招募大量的人力进行人工抢票,如果抢票成功,这些“代抢”们可以获得1000元左右的佣金。
除了这些“个体”黄牛之外,一些代理平台、二级票务平台也开始溢价卖票,这些平台被歌迷们戏称为黄牛的“正规军”。
当然,如此高的“代抢”佣金,仅出现在热门演唱会中,这些演唱会的歌迷多,歌迷们也愿意付高价,黄牛的利润空间就大。
比如五月天的演唱会,作者向这位黄牛询问是否可以花1500元去听一场,得到的是斩钉截铁甚至略带不屑的四个字回应:“当然不能。”而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一般在300到1600元不等,若没有黄牛的溢价,1500元足以买一张视野好的位置。
在一次演唱会中,歌迷与陈奕迅互动时说,自己是从黄牛手上买的门票,票价高达8000港币,陈奕迅当场就震惊了,整个人在舞台上“呆滞”了一会。
“今年的票实在是太难抢了,价格也更高了,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。”二丁目(化名)向作者感言,他是五月天的资深歌迷,今年之前,曾经看过3场五月天的演唱会。门票如此难抢,让他深受打击,他一度怀疑主办方与黄牛是一条船上的人。
就在歌迷们苦于抢不到票时,一些黄牛却做出“暴殄天物”的事情。
在今年,歌迷与黄牛之间的“战争”异常激烈。由于不少歌迷拒绝高价买票,演唱会临近时,黄牛有时会降价处理,但很少会亏本“大甩卖”,此前的高价票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,为了保持市场稳定,他们宁可将票砸在自己手上。
几天前,就在薛之谦演唱会开始前的半个小时,一个黄牛发了一条朋友圈,两张门票被点燃,并配文:“经常有人问票卖不掉怎么办,统一回答,点烟”。
恒大曾借演唱会卖房
今年演唱会的票房有多少?从一些歌手的演唱会数据上可以一窥端倪。
公开报道显示,今年一季度,张杰、薛之谦的四场演唱会,票房均突破了4000万。而对于粉丝量更多的周杰伦来说,他在2017年举办的“地表最强”巡回演唱会,48场的票房为24亿元,平均每场吸金也就约5000万元。
《北京商报》此前就曾报道,早在2018年,单场演唱会可为背后演出商带来超千万营收。
作为大型营业性演出,演唱会业有着成熟、复杂的运作方式。
毛毛(化名)是这个行业的从业者,据她介绍,一些有知名度、市场号召力的歌手,在举办演唱会时,为了保障营收,会把演唱会主办权卖给演出公司,而自己只收取秀费,即出场费,不少顶流歌手演唱会的主办权,都会被多个公司争夺。
获得授权后,主办方有时会将主办权分包出去,由熟悉各地市场的团队来运作。
比如,五月天巡回演唱会的全程主办为上海华人文化演艺有限公司,各地演唱会的主办则不一致。比如,2023“好好好想见到你”北京演唱会的主办方是北京华乐非凡文化传播有限公司,广州站的主办方则是广州市华星演艺有限公司,华乐非凡、华星演艺都是上海华人文化的控股公司。
疫情之前,成千上万的人依靠一场又一场的演唱会赚钱谋生,甚至有房地产公司借演唱会的名义来卖房。
根据当地媒体报道,12年前,河南新乡曾举办了“2011亚洲巨星新乡演唱会”,周杰伦、潘玮柏、萧亚轩等一线明星登台献唱,报道称,仅演唱会本身就给政府带来数百万元的利税,给各行业带来超亿元的经济效益。
而本次演唱会的荣誉主办方正是恒大地产,他们也不失时机地推出了新楼盘,当地媒体用“大街小巷广为流传,引发购房狂潮”的字眼来形容这个楼盘。
但是,三年疫情,让这个行业遭到重创,大型演唱会一度销声匿迹。
如今演唱会密集举办,围绕着这个行业,整条产业链也在复苏,各地大型场馆甚至都不够用了。此前,深圳湾体育中心副总经理刘馨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,从今年3月开始,演唱会市场好了很多,他们在深圳的两个场馆,档期基本上都排到了年底。
广州浩洋电子是一家创业板上市公司,舞台灯光的生产研发是他们的主业,其财报显示,今年一季度,公司营收和净利润分别为3.30亿元、9965.54万元,分别同比增长42.47%、62.65%。
该公司在财报中写道,营收增长主要源于演艺设备市场需求增加,他们的股价也在今年4月28日达到历史最高的122.24元。
给歌迷编发,一天赚几千
演唱会的火爆,正在搅动着消费市场。中国演出行业协会曾对外发布数据,在五一假期内,音乐节和演唱会项目带动的交通、食宿等综合消费规模超过12亿元。
此外,该协会还表示,今年跨城购票观演者比例较去年大幅攀升,跨城观演者占购票总人数的50%以上,这类观演者对交通、住宿、餐饮等周边消费有强大的带动能力。
子林(化名)是南京的一位大四学生,平时依靠兼职、家里给的生活费有了不少结余。今年五一,她去澳门看了一场演唱会,并在澳门住宿两晚,全部开销近六千元。据她介绍,这些花费的一多半就用在了交通和住宿上。
5月9日上午11点,五月天“2023好好好想见到你”演唱会正式开启预售,根据美团、大众点评的数据,在1个小时内,北京的住宿瞬时浏览量超过了5月1日的同时段,而今年五一又被称为“史上最热的假期”,北京多地酒店一房难求。
数据还显示,五月天演唱会期间,北京全城的住宿预订量较2019年同期增长约300%,其中,“鸟巢”周边5公里的住宿预订量更是上涨2400%。
“有粉丝甚至在歌手演唱会刚报批下来,就开始订酒店了,越晚订,价格越贵。”一位对饭圈很有了解的00后歌迷向作者感叹。
除了住宿、交通等行业外,不少人围绕着演唱会也做起了小生意,他们都盯上了歌迷的钱袋子。
在一些热门的演唱会周边,经常会看到一些卖饰品小摊位,这些摊位往往三五个人一组,为歌迷们提供编发、化妆、闪粉贴脸等服务。甚至一些专业的化妆团队也来抢生意,比如为歌迷提供“演唱会应援妆”,价格在300-500元之间。
安安(化名)就是一位在广州兼职做编发、化妆的大学生,今年以来,她跑了李荣浩、陈粒、杨千嬅等多个演唱会,据她介绍,编发美妆行业的成本很低,有时一天下来就能赚几千元。
“难得看一次演唱会,肯定要打扮得美美的。现在都要提前预约,否则去了也排不上队。”安安告诉作者,编发20元起,发夹5元一对,如需要化妆,则要另外付费。
演唱会与淄博烧烤,都在追求性价比
二丁目今年刚考上博士,平时没有太多的收入,幸运的是,他仅多花了300元就从一位“路人牛”手上买到了一张五月天演唱会的真票。他人在成都,为了节省开支,选择坐20多个小时火车前往北京,酒店也选在了距离鸟巢很远的地方。
这届歌迷可以高价买门票,可以花钱现场化妆,但在与演唱会无关的事情上,不少人会选择“委屈”自己。
在微博、小红书等平台上,也有不少网友分享“特种兵式”的看演唱会经历,他们用更少的花费来观看一场演唱会,有网友甚至分享如何成为演唱会志愿者的经历,并称这是一种“0成本观演”的方式。
这或许与歌迷这个群体的特性有直接关系,收入不太高的年轻人是他们的主力。
根据《2022年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》,演出市场的消费主力为18至34岁的年轻人群,该人群连续三年在购票观众中占比超过76%。购票人群以女性消费者为主,占比为66%,与2021年基本持平。
当然,也有一些歌迷并不愿意“委屈”自己,比如上述花费六千多元去澳门看演唱会的子林。
一位证券公司的分析师向作者感叹,淄博烧烤的爆红,已经证明了一个现实,消费降级和追求性价比正在成为消费市场的一个主流。今年上半年,经济弱复苏,很多人并不热衷于大宗消费,但很乐于为演唱会、短途旅游等消费买单。
“形象得说,现在的人可以下馆子,可以30块买一杯奶茶,但买房子和车子是不干的。”这位分析师说。
对于异常火爆的演唱会市场,南京大学长三角文化产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、南京师范大学文化产业与创意传播基地教授郭新茹并不意外,她认为,疫情期间,国民社交和情感需求被严重压抑,人们渴望重拾社交联系和情感交流,演唱会成为了满足这些需求的重要场所。
“当疫情得到控制后,人们就迫切渴望恢复正常生活,并愿意花钱参与各种文化娱乐活动,其中包括演唱会。”郭新茹说。
在解释这个火爆的市场时,郭新茹提到了一个经济学术语—“棘轮效应”,棘轮是一种单向旋转的齿轮,只能往上,不能往下,棘轮效应则是指消费习惯具有不可逆性,消费者容易随着收入提高而增加消费,短时间内不会改变。
她认为,演唱会是一种弹性较小的精神文化产品,一大特点是受收入波动的影响较小。精神消费本身存在上瘾性,消费者一旦形成一定的消费习惯,不会因为收入的增加或降低而减少对它的消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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